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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夜无眠。

    对于方青禹而言，睡眠早已不是必需品。

    昨夜，他盘膝于酒店套房柔软的地毯上。

    手中一枚枚二阶命珠被吸收。

    推动着【巡界者】职业的经验值稳步攀升。

    当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。

    方青禹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
    星眸深处，仿佛有星河收束，归于平静。

    【职业：巡界者 Lv.1（1000/1000）】→【职业：巡界者 Lv.2（0/2000）】！

    总算是从初期突破到了中期。

    昨夜耗费的命珠数量不小，但成果斐然。

    对于巡界者力量的运用和空间感知的敏锐度，都有了质的飞跃。

    方青禹站起身，活动了一下筋骨。

    发出如同金玉交击般的鸣响。

    充沛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间流淌。

    接着方青禹拿起那个装着神秘锈刀的长条盒子，将其靠在墙边。

    目光转向套房的房门。

    烛龙说过要自己带她看看新的人间。

    表现得也如同普通人一样。

    那吃早餐这个环节，自然是不能落下的。

    方青禹走到烛龙的房门前。

    轻轻敲了三下。

    没有想象中那样未卜先知般的瞬间开门。

    房间内一片寂静。

    方青禹耐心等待了十几秒，就在他以为烛龙或许已悄然离去。

    或者对方不想吃早餐时。

    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。

    房门向内打开。

    依旧是那身简单的白T恤配深蓝色牛仔裤，高马尾清爽利落。

    烛龙站在门内，那张完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上，神情却与昨日有些微妙的不同。

    不再是纯粹的空灵与漠然。

    而是带着一丝心不在焉的恍惚。

    “早啊。”

    方青禹语气平静地打招呼，对她的异状并未多问。

    初次接触人间，被海量信息冲击，尤其是昨晚接触了手机网络，感到震撼或思绪纷乱也属正常。

    毕竟，千里传音在旧时代也是三阶以上超凡者才具备的能力。

    而网络信息爆炸的程度。

    对任何第一次接触的人都是颠覆性的体验。

    烛龙的目光缓缓聚焦在他脸上，轻轻点了点头，算是回应。

    她走出房门，反手带上。

    “吃早餐去？”方青禹征询道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烛龙应了一声，声音清冷依旧，但那份心不在焉的感觉并未完全散去。

    方青禹了然，并未选择酒店内那金碧辉煌，服务周到的自助餐厅。

    昨日烛龙在古早味美食街的反应。

    让他明白这位神明似乎更偏好人间烟火气。

    他领着烛龙乘坐电梯下楼，穿过宽敞明亮却略显冷清的大堂，步入渔灯市清晨微凉的空气中。

    街边行人步履匆匆。

    方青禹目标明确，带着烛龙穿过几条街道，来到一片老城区。

    这里建筑不高，临街铺面密集。

    “阿婆扁食”，“老郑拌面”，“陈记汤包”.

    一块块略显陈旧却擦得锃亮的招牌下，人头攒动，蒸汽缭绕。

    正是方青禹在网上查到的本地人最爱的早餐聚集地之一。

    渔家早味一条街。

    到了那家口碑最好的林记扁食门口，方青禹脚步一顿。

    小小的店面早已人满为患，几张油腻发亮的小方桌挤满了食客，门口还排着十几人的队伍。

    烟火气十足，却也拥挤不堪。

    方青禹下意识地侧头看向烛龙。

    果然，她那微微蹙起的秀眉，显示着她对这种过于拥挤混乱的环境似乎并不那么适应。

    “稍等一下。”

    方青禹立刻说道。

    他快步走向旁边一家刚开门的便利店，片刻后，手里拎着一张轻便的折迭小方桌和两把小马扎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在早餐店门口相对宽敞些的角落，利落地支好桌子，摆好凳子。

    “坐这里吧，清静些。”

    方青禹示意。

    烛龙看着那简陋却干净的小桌凳，又看了看店内摩肩接踵的景象，紧蹙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，依言在凳子上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微微侧身，目光投向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车辆，黑白异瞳深邃。

    思绪似乎又飘向了远方。

    方青禹则转身挤入人群，排队点餐付钱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，他端着两个大托盘走了回来，稳稳地放在小桌上。

    两碗热气腾腾，皮薄馅大的清汤扁食，撒着翠绿的葱花和虾皮。

    两碗油光发亮、酱香浓郁的拌面，上面卧着几片卤得恰到好处的叉烧。

    还有两笼皮薄如纸，隐约可见汤汁晃动的蟹黄汤包。

    是渔灯市最地道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尝尝看，这里的扁食很有名。”

    方青禹坐下，将筷子递给烛龙，自己也拿起一双。

    烛龙收回飘远的视线，落在面前的食物上。

    她学着方青禹的样子，拿起筷子。

    动作依旧带着点初学者的生涩，却比昨天自然了些。

    她先夹起一个汤包，小心地咬开一个小口。

    轻轻吸吮里面滚烫鲜美的汤汁。

    黑白分明的眸子里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满足感。

    方青禹也埋头吃了起来，味道确实地道。

    就在他刚消灭半碗拌面时。

    对面烛龙清冷的声音，轻轻响起：

    “若有一日，人族注定灭绝，你却有独活的机会.”

    她抬起头，那双黑白异瞳，平静地直视着方青禹，“你会选择生，还是选择死？”

    声音很轻，混在嘈杂的市井声中几乎微不可闻。

    却清晰地穿透了方青禹的耳膜。

    让他夹面的动作猛地一顿。

    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。

    方青禹放下筷子，抬起头，迎上烛龙的目光。

    其实当他发现，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成为人类第一强者的时候。

    就想过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方青禹微微扯动嘴角。

    露出一抹轻淡却无比认真的笑容：

    “如果真到了那一天，人族不复存在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语气带着一种看透后的坦然。

    “那我大概，会选择和他们一起死吧。”

    烛龙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白异瞳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丝波动。

    她微微歪了歪头，高马尾随之轻晃，带着一丝不解：“为何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.”

    方青禹端起扁食碗，喝了一口热汤，目光扫过周围喧嚣的人群。

    扫过那些为生活奔波的面孔。

    扫过眼前这碗承载着烟火气的食物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活着很无趣啊”

    “当这世上再也没有熟悉的面孔，没有能畅所欲言的朋友，没有能勾起一丝回忆的角落举目皆敌，或者举目皆空，那得多无聊啊。”

    他放下碗，目光重新落回烛龙脸上。

    “而且，假如我有机会活下来，那就说明，我也有机会救下整个人族，那我肯定会去选择拼一把，而不是选择放弃，然后自己苟活。”

    “哪怕最终失败，也不过是和想守护的人一起走到终点罢了。”

    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。

    烛龙静静地听着，绝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。

    只不过她似乎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生存的意义。

    在她漫长的生命尺度里，个体的存亡渺小如尘埃，种族的兴衰也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朵浪花。

    但眼前这个渺小人类信徒的选择。

    却透着一股让她感到陌生的重量。

    片刻后，她轻轻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仿佛理解了某种复杂的逻辑。

    她没有评价，只是用那双带着一丝新奇的眸子看着方青禹，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：

    “那你.加油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她便不再言语，低下头，重新专注于面前那碗还剩大半的扁食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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